篮球球赛直播

哨声未响

屏幕上的计时器只剩下最后七秒。比分牌上的数字像两座对峙的山峰——98平。解说员的声音在直播间里绷成一根弦：“球交给了林骁，这位十九岁的少年，此刻要独自面对中国篮球历史上最漫长的一次呼吸。”

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决赛。就在四十八小时前，球队的绝对核心，队长陈烈，在训练中意外跟腱断裂。镜头扫过场边，他打着厚重的石膏，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，目光却像焊铁一样烙在场上那个接替他号码的年轻背影上。

林骁在弧顶运球，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。对方的防守者像阴影般笼罩上来，全场山呼海啸的噪音仿佛被一层透明的膜隔开。他想起昨天深夜空旷的体育馆，只有篮筐下亮着一盏灯，以及陈烈坐在轮椅上的身影。“别想时间，”陈烈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，“想那个你第一次碰到篮球的下午。”

七秒。

他体前变向，球鞋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。防守没有失位，像一堵移动的墙。

五秒。

他背身护球，用肩膀感知着背后压力的每一丝变化。观众席上有人捂住了眼睛。

三秒。

没有机会。他看到了陈烈在场边，双手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，指节发白。

两秒。

一个近乎本能的转身后仰，身体在空中倾斜成一道违背重力的弧线。防守者的指尖几乎擦到篮球的底部。

最后一秒。

球离开指尖。篮球赛直播的镜头紧紧追随着那道旋转的抛物线，它划过体育馆上空明亮的灯光，像一颗沉默的流星，朝着金属的圆环坠落。

网花绽开的声音，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
紧接着，是席卷一切的声浪。林骁躺在地板上，只看见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，和朝他涌来的、模糊的蓝色身影。有人把他拉起来，无数手掌拍打他的后背和头颅。他在攒动的人头缝隙中寻找场边，陈烈坐在那里，没有欢呼，只是抬起完好的那只手臂，对他竖起大拇指，然后重重地捶了捶自己心脏的位置。

颁奖仪式很简短。当沉甸甸的冠军奖杯递过来时，林骁没有立刻去接，而是转身，在万众瞩目下，走向了场边。他把奖杯轻轻放在了陈烈的膝上。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毯子传来，陈烈愣了一下，随即用双臂紧紧环抱住它，把额头抵在了奖杯光滑的表面上。他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。

年轻的冠军站在他身旁，手放在他因激动而耸动的肩上，什么也没说。闪光灯如银河倾泻，将这对身影焊入历史。一个时代在疼痛中落幕，另一个时代，在无声的托付与继承中，于今夜悄然启程。